“所以,我们是不是应该讨论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做?”
有人说话。然后就是一阵沉默。
“你昨天晚上下手也太狠了,要是搞一两只狼人回来严刑逼供一下,咱俩现在也不至于在这儿干瞪眼。”
“……”
“你觉得狼人接下来会干什么?在他们发现了六具尸体之后?”
“…………”
“你就不能吱个声吗?我的自言自语就那么精彩?”
干硬的床板硌得我很不舒服,再加上我实在听烦了这种无聊的对话,就侧过头吼道:“吵死了!闭嘴!”
空气微妙地安静了几秒。
“醒了。”我听见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嗯~——”刚才说话的人拉长了腔调,语气中含着汹涌而来的戏谑,“刚醒来就乱叫,看来你帮他恢复得不错。”
我睁开眼,刚要发作,突然愣住了。
这不是我的房间。
房门口站着着装一黑一白的两个人。穿着白色西服的那位表情很是平静,整个人看起来沉稳并且很有精神,只是眼角的一点点皱纹出卖了他的年龄;一身黑色运动服的那人,倒是看起来年轻许多,然而那挑起的眉毛、微眯的眼睛和夸张地上扬的嘴角却让他浑身上下都有一股中年油腻大叔的气味。
我忽然想起了昏迷前的事情。森林,月亮,魔法,还有那群怪物……等一下!那群怪物之前也是人的模样,眼前这两人该不会……
我“蹭”一下跳起来,缩到床角,惊恐地瞪着他们。
“嗯?”黑衣人又挑高了眉毛,“为什么用看狼人一样的眼光看着我们?”
我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衣……衣冠禽兽!”
黑衣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回头指着白衣人,满脸义愤填膺:“我说为什么你非得把他捡回来,你昨天晚上趁着给他治疗的机会对他做了什么!”
“一醒来就说这种话的确容易让人误解,”白衣人终于开口了,“行了,很多事情一时没法向你解释,你只需要知道,我们也和你一样,是正常的人类,无意伤害你,并且昨晚把你从狼人群里救了回来。”
狼…人?昨天晚上的那群怪物是狼人?我依稀记得历史课上老师提到过这个种族,同时又清楚地记得我当时没听。
“先介绍一下,这位是朗德,我是何卓阳。”
“你可以叫他老何。”朗德又朝我挑眉。
我正犹豫要不要自我介绍,白衣人突然叫出了我的名字:“乌什·伽列基。”
他怎么知道的?就在我纳闷的时候,他递给我一张卡片。我接过来一看,是我的学生证。
“请你将昨晚见到的事情如实告诉我们,”何卓阳盯着我,拿出纸笔,“这很重要。”
我把我能想起来的事情都一一向他讲述了一遍。在提到那个老人——不对,是老狼人——用魔法集结乌云时,何卓阳手中的笔顿了一下,抬头问我:“你确定你看见魔法阵了吗?”
我点点头。
旁边的朗德表情十分凝重,这让我很惊讶。我还以为他只会油腻地猥琐地挑眉。
在我录完“口供”之后,何卓阳收起了纸笔。我以为这就完事了,没想到他又转身,继续盯着我。
“请回答我的最后一个问题。”何卓阳极为认真地说。
我的余光瞥见朗德又换上了不正经的表情,斜眼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满脸都写着“有事情”。
“昨晚,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这让我怎么回答?难不成要我说是碰巧路过?
“其实我也挺好奇的。”朗德忽然凑过来。
我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实话实说:“和人打赌输了,跟着他们去野外实践,结果迷路了。”
“你很守信。”何卓阳依然盯着我。
“没准人家都没注意你,早忘了,你还傻呵呵地跑到原始森林里。”朗德耸耸肩。
“这真不能怪我……”我急忙争辩,但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你会推卸责任,”何卓阳还是盯着我,低声道,“应该不止这些。”
我差点一拳砸他脸上——这面无表情审讯犯人的警察气质是怎么回事?但我很…很有礼貌地克制住了。
他似乎还要继续审问,这时我听见朗德“嘁”了一声,然后看着手表——他竟然把表戴在右手上——说道:“乌什同学,我必须提醒你的是,你快迟到了。”
我差点忘了!我赶紧从这木板床上跳下来想跑去,却意外发现,这个房间没有门!
我求助地看向朗德。朗德摊开双手,表示爱莫能助。
“乌什·伽列基,”何卓阳站在我背后,声音清亮,“我现在邀请你……”
“老何。”朗德突然直起身。
何卓阳丝毫不受影响:“我现在邀请你加入我们,阻止狼人。”
“不要。”我想都不想一口回绝。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而且刚认识你不到一小时,你就让我跟你干这要命的事,这是不是太冒失了?
然而朗德并没有因我的拒绝而放松,何卓阳也并没有因我的拒绝而露出失望的表情。那个白衣人仍然一脸平静:“今后,无论何时你感到迷惘,都可以回到这里来。”
说罢,他轻轻地一挥手,角落里的几块地板忽然不同程度地陷下去,组成一个楼梯。原来我一直在二楼,这令我惊讶不已——不,相比之下,何卓阳一挥手就能操纵地板才更神奇——好吧,其实昨晚亲眼见过了老狼人使用魔法之后,我觉得这些都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我跑下楼,出了这座房子的大门,出现在我面前的却是一条不知名的小巷。我有点慌,绕着这房子跑了半圈,才到了一条繁华的大街上。明明是临街的住宅,门居然开在背面,正面的一楼连个窗户都没有,这所房子的主人内心是有多封闭……
好在这条街是我认识的,离学校也不远。我连忙向学校跑去。
“这下真迟到了。”朗德在二楼的窗口轻声说。
.
“因此,我们才会说,人类前进的历史,是一部血与泪的抗争史。”老师站在讲台上,挥舞着双手,满怀激情地讲道。
我低头唰唰记着笔记,然而一只手举书一只手拿笔实在是不容易。我也不想这样,但是没办法,站着写字只能用如此高难度的姿势。至于为什么会站着呢?其实我觉得稍微用点脑子的人应该都能猜出来——
废话,当然是迟到了!
这真不能怪我,要不是那两个怪蜀黍……算了不推卸责任。可是就在我准备继续记笔记时——
“啪”,手一滑,书掉地上了。
我心里暗呼一声“完了”,紧接着老师的声音就扑了上来。
“伽列基!你就不能别做这么多影响大家的事情吗?”
她今天因为我的迟到,本就心情不好,被我这么一弄,火气蹭蹭蹭往上冒,我仿佛都能看见她脑门儿上的火星子。她是我的班主任兼历史老师。以我对她的了解,只要她一生气,肯定要翻旧账。
果然——
“你知不知道今天早上校领导查岗,全校只有你和一个转校生迟到?我千叮咛万嘱咐,无论怎样这一天都不能迟到不能迟到,你为什么不听。”
中年妇女的狮吼功恐怕是这世上每一位男性同胞的噩梦。我连忙摆出一副悔恨交加的样子,假装真诚地恳求她的原谅。
她似乎又打算历数我过去的“累累罪行”,好在我平时还算规矩,除了几次没写作业以外,很少有什么违规的事情,所以她也没有过于为难我,多说了几句之后就又开始上课了。
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这件事算是过去了。我觉得全天下的班主任大概都是一个样,一边打心眼里爱着孩子们,一边在行动上恨铁不成钢。跟他们打交道其实很简单,只要听话乖巧一点就好了。
她没过多久便不生气了,依旧和蔼地给我们讲历史:
“整个人类史呢,我们就上完了。接下来,我们上的是其他种族的历史——虽然不在考纲要求的范围内,但是既然写在了课本上,我个人认为提一下还是有必要的。”
她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两个字:古神。
“一万年以前的大地上,一群自称‘神’的生物横行四处,搅得所有种族不得安宁。人类挺身而出,付出了巨大牺牲后终于在大崩坏前约3800年将它们从世界上彻底消灭。”
她又写下几个词:兽人、精灵、矮人。
“后来,兽人的各个分支先后侵犯我们,又相继被赶走。精灵动用禁术,招来了宇宙龙族,整个星球都差点毁灭,这场灾难导致生灵涂炭,文明破坏十分严重,史称‘大崩坏’,我们现在通用的崩坏历便是以最后一只宇宙龙族的死亡为纪元的。崩坏历十一年,精灵们也在人类联军的英勇进攻中倒下了。至于矮人呢,虽然勤劳,却特别贪婪,为了抢夺人们的财富,不惜发动战争,人们团结起来才将他们打败。”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所以,在经历了漫长的斗争后,人们获得了最后的胜利。”
等一下……不对劲……我举手问道:“那狼人呢?”
她缓缓地看向我这边。那一瞬间,我以为她要吃了我,但她只是看了我一眼,沉思片刻回答道:“狼人……应该属于兽人的一种,它们逃到极北之地后不久就灭绝了。”
“灭绝了?”我有点惊讶。
她肯定地点了点头:“对,有权威机构专门出版《残暴的失落》一书来论证兽人灭绝。”
那我昨晚看到的是什么?难道那两个家伙骗我?
我还不死心:“有没有可能它们现在还活着,并且就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还能举行仪式?”
教室里哄堂大笑。老师脸上也带着几分笑意,不过很快又沉下脸来:“伽列基,我不知道你最近看了什么小说、动漫或者电视剧,但是我知道的是,你应该分清虚拟世界与真实世界的差别。兽人的灭绝是经过多方考证、权威声明的,是真实的历史,我不希望你被这些文艺作品搞混脑子。”
我见她没有再多说的意思了,只好低下头,装作认真听讲。但是我听不进去。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我的老师,和自称救了我一命的两个陌生人,究竟谁在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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